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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李|古风AU】莫负千秋（03）

上一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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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齿？应该是只有肉食者不齿吧。”陈岩石冷笑了一声。

朋党之争，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庙堂之上的肉食者必不可缺的一个成分。大到皇子夺嫡，小到地方官吏，每一点每一处都有大大小小的山派势力划分。甚至很多时候决定一个官员走到那一步的不是他个人的才干和抱负，而是他是不是站对了队伍，选对了靠山——所谓一如朝堂深四海，居于庙堂，身不由己，不外乎这般光景。

但若要论洁身自好，一无靠山二不做别人靠山的官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满朝文武之下，这类人实在是有如风毛麟角，几乎能用一只手数过来。

李达康就是这种人，甚至还要奇葩。他不仅不找靠山，甚至还找了一把锄头想把自己从靠山里面挖出来。

按说他是赵立春最得意的门生，又做了五年赵立春的主簿，步入宦海后也几乎可以说是赵立春一手提拔起来的，升迁的速度之快虽说不上是空前绝后，也足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见。在旁人眼里，李达康原是应该对自己的恩师感激涕零，非死而不能报这份知遇之恩。可李达康非但没有“回报”自己的伯乐和老大人，反而在吕州任长史的时候，受了一个状子，强行停了赵立春之子赵瑞龙强取豪夺的几处生意，让赵瑞龙赔了不少本。甚至还下令杀了当时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吕州司马——也是一个被赵立春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司马犯案，理应交于刺史甚至是督查史来处置。李达康当时不过一个长史，居然敢直接下这样的令，当真是大胆。”沙瑞金叹了一口气。

“是啊，”陈老也唏嘘不已，“可那件事发生后，赵立春不但不怒，反而直言上谏推举李达康赴林州任刺史。虽说是个下州，但好歹也升到了正四品。打那之后，就有人说李达康恩将仇报非君子所为，赵立春以德报怨任人唯贤，只可惜遇上了只白眼狼。”

沙瑞金冷笑一声：“若这也能算得上是白眼狼的话，那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无公道正理可言了。”

“不过后来我老头子听说，这个李达康在林州干的很是不错，林州百姓甚至给他立了生祠。”陈老咂着嘴道，话锋一转，“小金子，咱说说你吧。你这次来这里，应该不是专门找你陈叔叔来喝酒的吧？”

沙瑞金笑了：“您瞧您这话说的，是，也不是。”

陈岩石虽说不屑朋党争斗，但也并不代表他不会审时度势。沙瑞金此话一出，陈岩石立刻就品出了其中滋味：“莫不是朝廷要对汉东有些动静？”

沙瑞金点了点头：“陈叔叔，不瞒您说，小侄此次来汉东道，便是奉了官家密旨，来趟一趟汉东道这潭水的。”

“未见车驾，也没听见风声，小金子你这是想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陈岩石呵呵地笑着，伸出手来指了指沙瑞金。

沙瑞金却一点都不想笑。

陈岩石说李达康的往事时，他大概听出来了一些端倪——汉东道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且暗流丛生，谁和谁一派，谁和谁结盟，都很不好说。此次他若真的要深究挖下去，恐怕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直接挖倒一片。

翌日正午，京州刺史府的大堂里，李达康正埋头看着案上一沓又一沓的公文。时间弹指而过，当李达康终于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暮帆的时候，这位京州主簿已经在他身边站了大半个时辰了。

“暮帆啊，我没注意。有什么急事吗？”看着金暮帆略显疲倦的脸，李达康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他曾下过令若非急事或重要访客不要打扰他批示公文。往日金暮帆往李达康身边一站，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准能等到回复。可最近州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光明县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解决，李达康忙着批复公文，一下子竟没注意站在他身边的金暮帆。

“李大人，刚刚驿馆送来了一份牒文，说是朝廷新封的汉东道黜陟大使沙瑞金将在旬月之内抵达，要各州府做好准备。”说着，金暮帆便将手中的牒文送到了李达康手里。李达康接过来打开，飞快地浏览着上面的文字，眉头蹙了起来：“准备什么呀，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人家要是真想查，怎么准备都没用。”

“是。”金暮帆低头答道，心里飞快的开始向剩下的那件事该怎么跟李达康开口。

“沙瑞金……”李达康把牒文放下，伸出手来使劲揉着眉心中间的那块肉，觉得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刺似的那么不自在。怎么就觉得这个名字那么熟呢，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那个……李大人……”见李达康半晌没有说话，金暮帆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开口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说。”

“那个……”金暮帆的脸色有些为难，“你还是亲眼看一下的好。”

李达康抬起头来，见金暮帆面色有些复杂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暮帆，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代我收请柬，收了我也不去。”李达康皱着眉头，手指微微敲着桌子，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金暮帆只觉得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没处诉，他家上官的脾气他特别清楚，酒从来不喝，宴席也从来不吃，原来在林州的时候曾有个小吏过来送礼被他家刺史大人一巴掌抽出了大堂。到了京州之后，李达康干脆就给金暮帆下了死命令说所有请柬一概都不接受。时间久了，京州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在传这位刺史大人油盐不进，难搞的很……可这个请柬不是一般人送的啊！金暮帆被李达康盯着，只觉得冷汗都要出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金暮帆想，豁出去了，大不了挨顿抽。

“李大人，那个……这帖子是赵瑞龙赵公子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以他私人的名义请您去山水亭下盘棋。而且放话说，我要是不代您接下，他就站在刺史府门口不走了。当时正直晨市，卑职怕有百姓围观，所以，卑职就……”

李达康伸出手来，示意金暮帆不必再接着说下去，却看见金暮帆居然瑟缩了一下，嘴角一抽开始深刻反思他是不是当着这小伙子抽人抽的太多把他吓出来毛病了。

我真是严重低估了我话痨的能力……